整體而言,諾蘭還是掌握了拍出動人故事的要件,即便是後段俗套的好萊塢故事,依然精彩可觀。他仍然是好萊塢最優秀的幾位導演,在《黎明昇起》中的表現也未必比前作《黑暗騎士》差。只能說,他給自己出了太難的題目,卻又沒有答好,反不如《黑暗騎士》來得完整、震撼又有說服力與耐人尋思。



【很少在院線熱映期間發文,所以寫在前頭】
這是一篇影評,不是電影介紹或推廣文宣。我相信如果敘事情節是電影的要件之一,好的影評是無法也無須迴避情節的。
我認為,影評的責任是提供一種觀看或詮釋電影的途徑,或許進而評價這部電影。觀眾是否因為文章而改變觀影意願,或享受劇情的愉悅有無增減,都不是我所重視的。
所以,這是一篇影評。你問我算不算有雷?我不確定,也不在乎。






---以下正文,請先看過上段文字---




  從《黑暗騎士》(The Dark Knight)開始,諾蘭(Christopher Nolan)執導的蝙蝠俠就遠遠超過了超級英雄片的格局,更深層地探討英雄現象底下的社會境況,新作《黑暗騎士:黎明昇起》(The Dark Knight Rises)又繼續向前邁進,將所有善/惡、正義、體制的討論都在電影中開展。

  比起《黑暗騎士》裡,近似於瘋癲的小丑玩弄著人性的把戲,挑戰黑白兩位騎士(哈維丹特和蝙蝠俠)的人性極限,《黎明升起》更深刻地批判了「超級英雄」所招致的問題。對於自行追擊罪犯的行為,蝙蝠俠韋恩表示「警察沒有足夠的設備」,睿智的阿福說:「那你就把設備捐給他們。」
  韋恩不信任體制,人民也不信任體制。電影裡尖銳地諷刺現代社會的景象:大財團壟斷了都市內的重大建設、在股票市場搬移著剝削來的數字、政府官員為了選票與和諧而隱蔽真相。這樣的體制終將面臨崩解,韋恩認為當蝙蝠俠成為一個象徵時,才代表每個人都能成為蝙蝠俠,依照同樣的邏輯,在崩壞的體制之下,每個人都可能是班恩。

  貓女和警探約翰布萊克大概是整部影片最討喜的兩個角色,不只是因為演員本身的魅力(安海瑟威和喬瑟夫高登李維),也因為他們都在片中代表著一種人性的堅持(對弱勢的協助和對正義的堅持)。從這個角度出發,就會發現諾蘭雖然在片中打造了社會革命的場景,並對當前體制提出在這種好萊塢大製片裡少見的批評,但他除了批判,他對於理想社會的想像卻是匱乏的。班恩、阿福等人對於體制、超級英雄的批判都能成立,但在體制被打破之後,新的秩序該如何建立?諾蘭似乎束手無策。《黎明升起》裡的一場社會改革最終只能刻板地化為一群暴民的集結,以殘暴荒謬的審訊制度、軍事戒嚴的方式進行統治。當人民失去生存、自由選擇的權利時,班恩在球場上「讓人民重新掌權」的話語便淪為空洞的口號,作為「反派角色」的威脅性也隨之降低。

  人民如貓女的政治立場,在這種情境下變得尷尬無比,一方面他們厭惡的體制崩壞了,另一方面,原子武器的威脅卻迫使他們為求生存,而放棄重整新的秩序,也難以苟同班恩的作為,最後又只得向蝙蝠俠尋求超級英雄式的救援。諾蘭在政治想像上的無力,使整部片的批判力、反派角色的威脅性、觀眾所感受到山雨欲來的緊張感,在電影後半都不斷衰退。正在播映的美國影集《超越時間線》(Continuum)在社會體制、群眾政治的揣摩與想像都遠比《黎明昇起》的末段來得成功許多。
  
  整部片最為緊湊、精彩、創新,也展現極大威脅性的橋段,就在開場的空中劫難。班恩的膽識、體魄、智能,都使他成為蝙蝠俠絕對的勁敵。但隨著影片之後的轉折,步調變得緩慢,班恩數個月來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作為,根本像是在等蝙蝠俠傷癒歸來(偏偏他又表現得一副對此不敢置信的樣子)。到尾聲,和蝙蝠俠的最終決戰居然只是一場街頭肉搏戰,讓人大有輕率的感覺。蝙蝠俠並未在這過程中真正轉變、成長了多少,而是他的勁敵根本就變得貧弱、變得癡愚。最後雖然幕後指使的是另有其人,卻因早有些許端倪可以看出,也不令人太意外。就算有令人詫異的效果,她的安排反將原先班恩富有野望、謀略的格局拉低,變成一樁繼承父業為父尋仇的俗套故事。加上,原子武器的設計,整部片末段又只成為超級英雄的災難最後一秒救援:英雄歸來、盟友分頭拯救群眾、愛人在關鍵時刻回來支援、英雄在最後的自我犧牲,再補上一個溫馨甜蜜的結局。


  整體而言,諾蘭還是掌握了非常多拍出動人故事的要件,即便是後段俗套的好萊塢故事,依然精彩可觀。他仍然是好萊塢最優秀的幾位導演,在《黎明昇起》中的表現也未必比前作《黑暗騎士》差。只能說,他給自己出了太難的題目,卻又沒有答好,反不如《黑暗騎士》來得完整、震撼又有說服力與耐人尋思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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